《湯粉》閱讀答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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湯粉
方麗萍
老柴是湯粉。腦殘級別。一部湯顯祖的《牡丹亭》看了不下百遍,從頭講到尾,一字不差。
老柴沒能考上大學(xué),他父親老老柴議內(nèi)堤湯粉鬧的。那幾本破書老老柴之前藏房頂閣樓,老柴翻出后便如飛蛾撲火,之后書讀得渾渾糊糊,寫書唱戲倒癡迷。
老柴回花村種地,老老柴整日長吁短嘆。老老柴近五十才得老柴這根獨苗。老老柴祖上經(jīng)商,村里那三進(jìn)三落雕梁畫棟外加戲臺的大宅便是他家祖業(yè),劃成分那會被劃地主,大宅充公。老老柴近四十才娶了位病歪歪的女人,女人生下老柴不久病故。
老老柴又當(dāng)?shù)之?dāng)媽好不容易將這獨苗呵護(hù)成人,原指望他好好讀書無宗耀祖,重續(xù)柴家威名,沒想他卻一天到晚才扎進(jìn)“四夢”出不來。
不久,老老柴慢性支氣管炎發(fā)作,一口氣沒上來,也掛了。這年老柴23歲。
沒了老老柴管制,只剩孤家寡人的老柴更加肆無忌憚。地種得敷衍了事,卻整日抱本書哼哼嘰嘰,走火入魔,村民都搖頭,哪有肯上門提親的。
春去秋來,一晃,老柴三十好幾,依舊孑身一人。有位遠(yuǎn)親念及老柴家香火,給他撮合位二婚頭,三天后女人走了,說老柴就一廢物。
從此,再無人管老柴家事,這倒正中老柴下懷。從此,老柴守著破泥巴屋每日寫書唱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,村民也見怪不怪。
上世紀(jì)九十年代,改革開放春風(fēng)終于吹進(jìn)老柴居住的花村,村民紛紛外出打工賺錢,之后或進(jìn)城買房或把房建到交通便利的山腳,村里只剩老柴和另兩位老人。老人過世后,老柴便成花村唯一留守戶。
這年,一場大雨將老柴泥巴屋澆塌,老柴下山找隊長,希望能住進(jìn)自家老宅。隊長征求之前里面住戶意見,大伙想反正也不再回山里,與其任其荒廢不如積份善心。
花村四面環(huán)山,海拔八百余米鮮有人踏入。偶有花村村民上山收稻想進(jìn)村探探老柴消息,見大門緊閉,也只得做罷。
春去秋來,老柴像被遺忘般無聲無息。
一晃又好幾年過去了。一日,上面下派扶貧物資,隊長想到老柴。從鄉(xiāng)領(lǐng)回物資已暮色低垂,隊長是急性子,想想上山抄近路也就七八里地,便挑起米、油上了山,趕到花村天色剛好完全擦黑。
隊長站老宅門前喊半天,無人應(yīng)。隊長想或許老柴有事還沒回,便坐門前石上等,不一會睡意襲來,隊長頭枕大米昏沉入睡。
半夜,凍醒。但見月色如銀,老宅大門依然緊閉。正迷糊,只聽隱隱傳來戲曲聲:
遍青山啼紅了杜鵑,那茶蘼外煙絲醉軟,那牡丹雖好它春歸怎占的先?閑凝眄,兀生生燕語明如剪,聽嚦嚦鶯聲溜的圓……
隊長伸手“嘭嘭嘭”擂門,邊擂邊罵:老柴,老柴!還以為你死了呢,害我在門口等半天,深更半夜倒唱得歡,死性不改,抽瘋呢!趕緊開門!
戲聲戛然而止。
隊長心一驚,側(cè)耳細(xì)聽,冷風(fēng)嗖嗖,半天沒見動靜。
隊長也是見過世面的人,自然不信神鬼,當(dāng)即對門檻撒了泡尿,壯膽剛想伸手繼續(xù)敲門。
一女聲又唱起:夢回鶯囀,亂煞年光遍。人立小庭深院。炷盡沉煙,拋殘繡線,恁今春關(guān)情似去年?
隊長當(dāng)即嚇出身冷汗。怎么還有女人?難道一―
夜色